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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天堂の幻觉

[历史穿越] 完本小说.(大汉之帝国再起)作者:白军皇 -----文章连载至:正文 二十.这就是凉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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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V.7]捍卫天堂

 楼主| 发表于 2010-5-3 10:59 | 显示全部楼层
正文 十一.马腾父子


    茂陵县郊,原本的沃野早已被莽莽的野草所覆,长达近十年的羌人叛乱,使得日渐荒芜的三辅一带越发残破,作为大汉伏波将军马援的后裔,马肃一直都很想重振家声,只是为人陷害的他不但丢了原本的县尉官职,更是流落陇西,娶了羌女为妻,直到当今天子登基,大赦天下才得以重返故土.

    因为战火而变得崎岖不平的官道远处,忽然传来了一阵迅疾的马蹄声,“爹!”一个略显沉厚的声音忽然在马肃身后响起,那是一个眉目方正的高大少年,手里提着一张大弓,看着远处扬起的烟尘道,“箭支不多了。”这一路行来,他们所遇到小股羌,氐马贼不下数股,屡次交战已是将随行的箭支用得十去七八,随从的羌兵也死了不少。

    “是王师,不用紧张。”看着渐近的烟尘里那赤红的汉字大旗,马肃朝儿子摆了摆手,让他放下了手中弓箭,“把车子停到一边去,给王师让路。”

    看到前方有车队,疾驰的羽林骑放缓马速,靠近了前方羌汉夹杂的队伍,虽然如今羌人正在叛乱,但是平叛的大汉军队里也有一些忠于帝国的羌人士兵。

    当看到过来的骑兵是头盔上插着赤色雉羽的羽林骑时,马肃出了几分诧异,这时那些羽林骑中已经有人下了马,按刀走向他,而他身后的羽林骑则是做出了警戒的姿态,注视着马肃身后车队里那些批发左衽的羌人。

    “前方可是茂陵县?”下马的羽林郎官开口问道,只是手紧紧地按在腰间的刀柄上,这一路上他们也和马肃差不多,遇上了四五伙羌,氐马贼。

    当马肃回答的时候,他身后的高大少年却是目光盯着面前羽林郎官那身玄黑色的铁甲,一脸向往。

    “兄弟你从过军吧?”羽林郎官也是见过世面的人,马肃一开口答话,就知道眼前这个脸庞黝黑的中年大汉当过兵,说不定还是个武职军官,一下子热络了起来。

    “以前当过县尉,后来丢了官,流落在外,最近得蒙天子大赦,才带着妻儿返乡。”马肃平静地答道,现在他已经不是帝国通缉的逃犯,倒是不用再避讳以前的事情。

    听完马肃的话,羽林郎官松开握着的刀柄,放下了心,接着跟马肃打听起他们所要找的人,“不瞒兄弟你,这回我是奉了天子诏命来茂陵县找人,不知道兄弟你知不知道一个叫马腾的人,他祖上是咱们大汉的伏波将军马援侯爷。”

    羽林郎官话还未说完,就看到站在面前的大汉脸色霎然变了,声音有些发颤地问道,“不知道天子为何要找伏波将军的后人!”

    “听说是征为羽林郎官,不过却是要到陛下身边听用,说实话这可是咱羽林骑里多少人也抢不到的好事,你要是认识他,就赶紧带我们去找他,说不定到时他在天子面前给你说几句好话,你就能官复原职了。”羽林郎官以为马肃认识他们要找的马腾,只是怕是祸事才犹豫,连忙解释道,面前这支汉羌杂处的队伍看上去剽悍得很,动起手来,他们这百人的羽林骑兵未必讨得了好。

    “寿成,还不出来见过郎官大人。”马肃转过身拉出了身后的高大少年,接着朝羽林郎官道,“这是犬子马腾,茂陵县伏波将军的后人也只我一家。”

    羽林郎官愣了愣,随即便朝身后大喊了起来,不过片刻,持节的高虎便在数名羽林骑的护卫下疾步而来,“侍郎大人,找到了,他就是马腾。”羽林郎官朝高虎一抱拳道,接着看向了马肃身边的马腾。

    “还不见过侍郎大人。”见儿子杵着不动,马肃一喝道,这时马腾才反应过来,连忙给自己眼前大不了几岁的青年行礼。

    “不必多礼。”高虎扶住了马腾,不过却是双臂一沉,没阻住马腾给自己行礼,心中不由暗骇,他出身农家,本就力气大,再加上跟随天子时,两年间也是日日习武,自忖力气不下一般武将,倒是没想到眼前这敦厚的少年竟然力道惊人,不愧是天子钦点。

    “天子诏,茂陵马腾,将门之后,朕闻其忠勇,故特命为羽林郎。”马肃不明白自己流落在羌地,天子是如何知道自己儿子马腾的,不过很快他就将其归为天子英明,祖宗庇佑,连忙拉着儿子跪下,面色肃穆地接旨,他身后的羌汉家兵也是一并跪下了。

    马腾父子接旨起身后,高虎替两人拍去身上的尘土道,“我有一事相求,不知两位能否答应?”

    “侍郎大人,尽管吩咐便是。”虽然被征辟的是马腾,不过做主的却仍是马肃,马腾只是沉默地站在父亲身边,只有握着天子诏书的手有些发颤,这可是无数边地青年的夙愿,自从外戚宦官乱权以来,羽林军的名额就很少轮到他们这些关中子弟,多被那些豪强子弟用钱买了去。

    “我此次奉天子诏令而来,除了令郎,尚有几人或被征为羽林郎,或被征为侍中郎,只是一路行来,已遇上不少盗匪,故想请两位队伍与我等同行,日后一起返雒。”高虎开口道,他见马肃举止沉稳,身后的羌人多畏服他,正所谓虎父无犬子,天子在雒阳为马腾等人备下的赏赐不少,这随行的百余名羌汉杂从,倒也是养得起的。

    “既蒙侍郎大人抬爱,我等自无不从,能去雒阳,说起来也是他们的福分。”马肃听完大笑了起来,接着便朝队伍里用羌话喊了一遍,顿时整支队伍便沸腾了起来。

    有马肃带路,高虎和羽林骑也不再折往茂陵县,直接往陇西而去,在路上,高虎以持节身份,在一处县治的兵库内,提了百余套的郡国兵的甲服给队伍里的羌人换上了,让这些羌人都是喜不自禁,而马腾也是换上了高虎随诏书一起带去的羽林盔甲,将原本身上的皮甲不知扔哪里去了。

    远在千里之外的雒阳,此时正涌动着一股暗流,市井里不时传出着天子与大将军不合的传言,让宫内的宦官都是大松一口气,尤其是李膺这个被他们畏惧的原司隶校尉,被天子一道诏令,打发到了羌地出任护羌校尉后,他们都是开始看好天子和大将军的决裂,而王甫更是暗中指使投靠宦官一系的朝中官僚攻讦窦武,帮助天子做实了传国玉玺在手时让尚书台签发的几道诏令。

    “天子真这么说了?”听着张让的回禀,王甫脸上出了几分喜色,他那么辛苦,为的是那般,还不是想让天子知道,能帮天子铲除外戚的,只有他们这些忠心耿耿的宦官。

    张让和赵忠连忙将天子吩咐的话语添油加醋地再说了一遍,让王甫确信天子对窦武一门四侯而不知推辞的做法已经大为火光。

    “窦武啊窦武!我看你还能风光几时。”王甫眯着眼道,眼中有了几分得色,大行皇帝下葬以后,论功策勋,窦氏一门四侯,而窦武居然连上表推辞都没有,更是将手插进了羽林军和北军,反倒是他们宦官一系,唯一一个够资格封赏的曹节被天子在上雒的时候给扔在了河内,没人记得。

    大将军府邸内,窦武一脸苦色,自从陈蕃私底下找过他长谈以后,他才知道天子的深藏不,原本有些愤懑的心思也平了下去,只是没想到,这次自己和子侄坦然受了封侯的赏赐,竟会惹得物议如此汹汹,连卢植这样的名士都公开责难他。

    “大将军,不好了。”一阵甲叶碰撞声响起,大将军府的一名家将如风一般冲了进来。

    “什么事如此慌张,成何体统?”窦武看着闯进的家将,面容不悦地道,他为关西名士,平时最重风仪,此时见那家将一脸急躁,不由声音沉了下来。

    “宫内来人说,大公子调戏宫女,被执金吾给拿下了。”那家将顾不得被训斥,连忙讲事情给讲了出来。

    “这个逆子。”窦武一股逆血上涌,省中宫禁的执金吾也就天子上雒时所带的那些少年卫士,断不会和宦官同流合污,自己儿子是真做出了大逆不道之事,才给人家拿下了。

    “快备车,我要入宫。”窦武大吼了起来,全然失了平时的气度,他一门四侯,已被人诟病,如今这事要是再传出去,他窦武怕是无脸见天下人了。

    就在窦武急着进宫的时候,王甫也收到了消息,“真是天助我也,窦武这老匹夫平日里沽名钓誉,自己儿子却做出这等丑事来,我倒要看他如何有脸自称清正。”

    “你们派人,速降此消息传于市井,这回他不死也要脱层皮。”王甫大笑着朝心腹吩咐道,一脸畅快,这段日子,他们宦官可是夹着尾巴做人,忍了好一口恶气,如今倒是要让窦武也尝尝被千夫所指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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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V.7]捍卫天堂

 楼主| 发表于 2010-5-3 11:01 | 显示全部楼层
正文 十二.建章长乐


    省中宫禁殿前,刚获封为渭阳县侯兼侍中郎的窦机被绑缚在地,身旁几名穿着执金吾盔甲的少年冷冷地看着他,仿佛就像在看着一个死人,作为天子的死士,对他们来说,大将军的儿子又如何,敢冒犯天子的威严,一样杀!

    在郭喜和司马防这两位中常侍的带领下,天子的御辇出现在了执金吾和那些宫人的视线中,其中还多了几个生面孔的人,正是刚从靠近雒阳的冀州和司隶征辟为侍中郎的田丰,沮授,钟繇三人.***Www.

    窦机抬起头,目中出了几分不平,他只是调戏了那宫女两句,还未怎么样就被那些如狼似虎的执金吾在众目睽睽之下打翻在地,好似他犯了十恶不赦之罪。

    刘宏现在也很头疼,执金吾对他的忠诚毋庸置疑,可是调戏宫女并非小事,这关系到了天子和宗室的威严,如今在这对付宦官的节骨眼上,若是真按律把窦机给杀了,窦武那里他又该如何交代。

    御辇停下后,看着欲开口辩解的窦机,刘宏挥手阻止了他,“等大将军来了再说吧!”这个窦机,不过是个纨绔子弟,比起他的父伯堂兄,远远不如,此时他若是说些昏话,事情只会变得越发不可收拾。

    “建公,你去宫外,见到大将军车驾的话,就转告大将军说,此事恐怕王甫等人会抓住不放,渭阳县侯的爵位是保不住了。”刘宏低声朝司马防吩咐道,不管如何都得保住窦机的性命,绝不能让窦武走向自己的对立面。

    “喏!”司马防小声领命,离去的时候,看着被执金吾押在地上的窦机摇了摇头,如此这般不知自爱,实在是士人之耻,大将军怎么会生出这般子嗣。

    建章宫外,窦武让车夫停下了马车,按照以往的惯例,他这位大将军是可以乘车直入宫内的,但是眼下就算他心急如焚,也不得不避嫌,就在他刚下车的时候,就看到宫内出来的司马防。

    “大将军。”见司马防开口招呼自己,窦武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气,天子派身边的人过来,显然是还顾念着自己的情分。

    将天子交代自己的话转达给窦武以后,司马防又道,“等会大将军务必不能落口实于那些阉人,恐怕令郎少不得要受些皮肉之苦,还请大将军体谅天子的难处。”说到此处,司马防看到远处驶来的车驾,拱了拱手道,“王甫来了,我先告辞了。”

    “多谢司马常侍。”窦武也是一礼,接着看了眼身后过来的王甫车驾,叹了口气,走进了建章宫,今日无论如何,他窦武一生的名誉都怕是要毁于那个逆子身上了。

    看到窦武步入建章宫,王甫也连忙下了车,快步追了上去,“大将军,我听说宫内竟有狂徒不法,亵渎后宫,难道大将军也和我一样是听了这个消息才匆匆赶来,要将此无耻之徒拿下问罪不成。”

    听着王甫的冷嘲热讽和讥刺之语,窦武脸色铁青,想他素来极重名声,几时被人如此奚落过,尤其是王甫这一向被他看不起的阉宦之徒,“事情究竟如何,还未有定论,王常侍你的话未免过于武断了吧!”

    听着窦武冰冷的声音,王甫倒是知趣地闭上了嘴,撩拨窦武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只要这个老匹夫在天子面前也是如此,今日定要他铩羽而归,想到这里,王甫脸上出了几分阴冷的笑意,看着窦武离去的背影,大步跟了上去。

    看着几乎是同时到的王甫和窦武,刘宏的目光越发深沉,窦武面色不善,显然是被王甫气得不轻,想到窦武那好名的个性,刘宏只能寄望于他还没被王甫给气得发昏,等会不至于做出些蠢事来,对于这位大将军,刘宏实在不太看好他处事决断的手腕。

    “陛下,臣身为中常侍,却让狂徒行不法于宫内,污秽宫妃,实在是臣失职,还请陛下治罪。”王甫抢在窦武前头,一下子跪在了刘宏面前,诚惶诚恐地说道。

    “朕尚未元服,哪来的妃子,渭阳县侯不过是一时失德,戏言了几句而已,”对于王甫的那点挑拨心思,刘宏自是一眼看穿,宫女和宫妃虽只是一字之差,可其中的差别却足以断人生死,“王常侍你言过其实了。”

    在司马防,田丰,沮授,钟繇等人耳中,天子的话已算得上是极为偏袒窦武了,这个时候窦武只要说几句好话,严厉训斥一番儿子,再自请为其辞去其爵位,这场风波也就可以平息了,只是谁都没有想到,窦武居然上前一步,大礼参拜道,“陛下,臣的儿子虽然不堪,但是还不至于胆大包天的如此地步,想来定是有人想要嫁祸小儿,污蔑于臣,还请陛下明察。”

    看到窦武说话时,一直都是怒视王甫,刘宏就知道事情要糟,而这时一直被执金吾押着的窦机也高喊了起来,“陛下,臣冤枉啊,是那名宫女勾引臣,臣只是说了几句话而已。”见父亲替自己说话,窦武用力地挣扎起来,可是他身边的执金吾却只听命于天子一人。

    “放开窦侍中。”见到窦武如此不智,刘宏心里已是阴霾密布,声音也沉得可怕。

    跪在地上的王甫看着天子,心里冷笑,窦武,你就自取其辱吧!你以为天子是易与之人,天子只是想要你我二人互斗,在中坐取其利,我隐忍至今,便是要看你和天子反目成仇。就在王甫自得的时候,忽然感觉到了一阵凌厉的目光扫过自己,抬头看去,竟发觉天子正冷冷地看着自己,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一般。

    “带那名宫女上来。”刘宏看着急忙伏下头的王甫,转身看向了身旁的郭喜,既然窦武如此不识趣,他就让天下人知道谁才是这个帝国的主人,是有太后支持的窦氏一门,还是他这个天子。前世黑市拳杀场和独裁财阀磨砺出来的心性让刘宏难以容忍如窦武这般的挑衅,他命人唤上了那名被调戏的宫女。

    “太后驾到!”宦官尖利的嗓音突兀地响起,接着建章宫门外,太后的凤銮在长乐宫尉带领的兵士护卫下,浩浩荡荡地驶了进来。

    刘宏再次看向了王甫,他知道这一定是他派人去通知长乐宫这位高高在上的太后的,目的无非是逼他和窦氏翻脸,如今势成骑虎,要么他对太后所代表的窦氏低头,要么就是窦氏向他这个天子低头。

    窦武也是万万没有想到太后会在此时过来,看着天子脸上忽然出了森冷的笑意,他心中也是一寒,知道今日事情闹大了。

    “建公,去尚书台,让阴龚拟诏,调集羽林军,执金吾护驾,另外派人去找太傅进宫。”刘宏的声音平静,不带一丝火气,可越是如此,他身边的人越是心头沉重,他们都是天子的近臣,正所谓‘主忧臣辱,主辱臣死。’窦武罔顾天子的善意,而是仗着太后,想要逼迫天子,简直就是大逆不道。

    刘宏身后,田丰,沮授,钟繇都是正当年少,血气方刚之时,再加上蒙天子看重,得以成为近臣,光耀门楣,此时俱是心中大恨窦氏无礼,各自怒目而视。

    让随行的宦官将御辇上的座榻放下,刘宏坐了上去,冷冷地看着越来越近的太后车驾队伍,他倒是没想到这位年轻的太后竟然带着长乐宫的宿卫军一起过来了。

    “你等会不要怕,一切自有朕为你做主。”那名宫女被带上后,刘宏看了一眼面色变得灰白的窦武,大声道,让四周的人听了个明白。

    王甫此时已经没有了先前的得色,他本以为天子再刚强,在太后面前,还是会对窦氏低头,转而找他们这些宦官,可是哪里想得到天子竟全然不惧,司马防往尚书台而去,分明就是让尚书仆射阴龚拟诏调动南宫的羽林军,想到到时候南宫和北宫的宿卫军对峙,饶是他胆子再大,也被吓得浑身冷汗直冒。

    尚书台内,当阴龚听了司马防的话后,直接和头顶上那位尚书令尹勋翻了脸,让下属的尚书郎拟下了调动羽林军的正式诏书,这一个多月里,天子数次巡视尚书台,早已得到了那些中小官吏的效忠,都唯阴龚这个天子亲封的尚书仆射马首是瞻,而至于尚书令则被完全架空了。

    看着群情汹涌的尚书台,尹勋长叹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天子亲封阴龚后,那晚由御厨房准备的糕点汤食便成了惯例,不仅尚书台,就连宫中守夜的羽林军,虎贲卫,执金吾和杂役宦官也有份分发,如今这南宫之内,看上去宦官仍把持着权柄,实际上那些士兵,宫人都已臣服于天子。

    “大将军,您怎可如此不智啊!”和其他人一样,尹勋也同样以为太后是窦武所找来的,此刻的他对这位素来名声清正的大将军失望了。

    羽林军很快被调动了起来,接着护卫宫禁外围的执金吾也开始调动,这些护卫南宫的帝国士兵在中级军官的带领下,打开了武库,不但全部换上了铁甲,更是取出了蹶张弩这种用于对付骑兵的重型武器,杀气腾腾地开向了建章宫,在他们心里,帝国只有一位主人,那就是至高无上的天子,如果有谁要对天子不利,就要先踩着他们的尸体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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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V.7]捍卫天堂

 楼主| 发表于 2010-5-3 11:03 | 显示全部楼层
正文 十三.汇聚的羽林军


    羽林军和执金吾的异常调动很快就惊动了在南宫外各官署办公的朝中官吏,纷纷派人前去光禄勋询问名义上节制羽林军和执金吾的光禄大夫刘儵。

    “什么,太后带着长乐宫的宿卫军摆驾建章宫,陛下令尚书台调动了羽林军和执金吾!”当听着自己安排在羽林军和执金吾中心腹派人送来的消息,刘儵失声道,这个宗室的老臣对于天子有着相当的好感,天子不仅是他所荐,也是他亲自护送上雒,更重要的是在天子身上他看到了大汉中兴的希望。

    “备马。”虽然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刘儵做出了选择,不管窦氏如何,始终都是外戚,更重要的是天子能通过尚书台调动羽林军和执金吾,光此一点就可以让他下决心了。

    司马防找到了太傅陈蕃,这位刚强的老人正和司徒胡广商量着奏请太后还政于天子的事情,毕竟天子所表现出的才干气度完全不似一个十二岁的少年,这一个多月里太后听政的朝会上,天子总是能说出一些让他们也觉得惊艳的施政意见,有鉴于此,陈蕃觉得让太后继续掌管传国玉玺,直到四年后天子元服极为不妥,王,邓,阎,梁等外戚的前车之鉴不远,而且也正如天子曾对他所说那般,就算窦武是个忠臣,可依附他的门人子弟就未必,窦氏掌握的权柄越大,到时招致的祸患也就越大,国家再也禁不起一次动乱了,此时窦氏不过初起,还有和平解决的可能。

    当司马防将事情详细地说清以后,陈蕃几乎是勃然大怒,他怎么也没想到平时看上去清正的窦武竟会如此不堪,为了保住自己的名声,不顾天子的退让,他那个儿子调戏宫女,按照律法就算砍了也不过分,而最可恶的是北宫的太后居然带着宿卫军过来,她这是想干什么,逼宫吗?还是想学吕后?

    “伯始,这一次我们不能再退让了。”陈蕃看向了身旁的位列三公的司徒胡光,当年梁冀祸乱国家,胡广忍辱负重,没有与李固,杜乔一起赴难,保全了不少人而为天下称道,但是这一次不同,窦氏新起,而且天子强干,正是使国家恢复正常最好的时机,是该一举除去外戚和宦官这两个祸乱国政的毒瘤的时候。

    “仲举,我这就去联络百官。”历事六朝,被一些人讥笑为‘万事不理问伯始,天下中庸有胡公。’的司徒胡广终于展现出了他身为一名重臣应有的魄力,或许他曾经在梁氏一手遮天的时候犹豫过,没有和那些死去的人一同慷慨就义,而是苟活了下来,但是同样他也用他的双手保护了很多人不被梁氏所毒害。

    一时的死烈固然值得称道,但是那些忍辱负重的人也同样应该受到尊重。看着离开官署的胡广,司马防心中想起了天子对这位被很多党人所诟病的老人的评语,看起来长久的容忍和退让并没有让这位老司徒失去血性,只是他比更多的人要冷静。

    “司马常侍,走,随老夫去太学。”陈蕃也走出了官署,无论如何,这位刚强的老臣再也难以忍受外戚或宦官对皇权的践踏,他已经快八十岁了,他真地太想看到大汉在天子手中恢复往日的富庶和光荣,没有饥荒,没有边患,不会再有易子而食的人间惨剧,也不会再有被胡人抢掠的村庄。

    指挥着麾下的羽林军,年仅二十岁的黄忠和他麾下的士兵一样激愤,他是五天前成为羽林郎和一名百人将的,而在半个月前,他还只是南阳郡国兵中的一名普通材官,只是因为弓术高明而刚刚被任命为一名什长,但是天子的一道诏令,让他有了现在的一切,在家乡的老母亲也得到了郡县官吏最好的照顾,他到现在都记得见到天子时,天子对他说,‘卿有李广之才!’时的情景,从那时起,他就发誓用一生来报答天子的恩情和器重,与天子为敌,便是他黄忠的死仇。

    和黄忠一起同行的还有公孙瓒,他同样带着一支百人的队伍,当他在涿郡老师卢植家接到天子的诏令时,他的老师卢植只对他说了四个字,‘尽忠王事。’到现在,他一直都记在心上,而雒阳的见闻和天子的见面,都让他相信天子是强悍如孝武皇帝一般的君王,只要天子能够亲政,那么迟早有一天,他将可以回到家乡,带着帝国的军队杀入草原,将那些年年来抢掠的匈奴人和其他胡人杀个精光,成为如冠军侯一样名垂青史的名将。现在的朝廷,太软弱了,想到过去二十年里,帝国对叛乱的羌人,南匈奴,鲜卑的怀柔和羁糜,公孙瓒的胸膛就不可遏制地跳动起来,大汉需要天子,而不是只知道和宦官争权夺利的外戚。

    汇聚向建章宫的羽林军和执金吾中,有着无数和黄忠,公孙瓒一样年轻的中下级军官以及士兵,他们或曾如黄忠那般受到天子的勉励,也许只是天子经过时的一句话,但是对他们来说却是值得一辈子铭记的事情,又或曾是像公孙瓒一样,感受过家破人亡的痛楚,心里怀着对那些胡人的刻骨仇恨,无时无刻不想着为死去的亲人报仇,而对英明强干的天子充满期待。

    不管是抱着什么样的目的和感情,集结向建章宫的羽林军和执金吾此时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帝国需要天子来重建往昔的声威,而他们就是天子的鹰犬,以手中的兵刃为爪牙,撕裂任何一切阻挡天子的敌人。

    羽林左骑军内,还未在军中建立起嫡系的西乡侯窦靖被天子征为羽林郎才几天的公孙度带着一帮中下级军官给捆绑了起来,“你们这是要造反吗?”窦靖看着面前不过弱冠之年,一脸冷峻的青年,一边挣扎着,一边怒斥道。

    “你们这些外戚才是乱臣贼子,和宦官都是一丘之貉!”公孙度大喝道,他幼时家中还算富庶,可是却被当地豪强夺去田产,不得不随父亲流落到辽东苦寒之地苟活,致使父亲早死,是以对豪强背后的外戚和宦官一直都是深恶痛绝。

    “天子乃是我大汉久等的中兴之主,如今你窦氏居然敢仗着太后带兵欺到建章宫来,难道以为我等都是死人吗?”公孙度声色俱厉地大吼道,接着将手中尚书台签发的诏令狠狠地砸在窦靖脸上,“看清楚,这是天子的诏令,各位,今日便是我等报效天子之时,羽林左骑全军上马,护驾建章宫!”

    在公孙度的带领下,羽林左骑的八百名精锐骑兵和奉诏而来的羽林右骑一起汇合后,策马奔向了建章宫,惊雷般的马蹄声响起,迅速地逼近了建章宫,路上汇聚的羽林军看到他们,都是纷纷朝他们欢呼起来,同时加快了速度。

    建章宫内,窦妙看着冷冷坐在御辇内的天子,心里不由地一阵紧张,对于这个少年,她总是有些恐惧感,尤其是登基大典之后,当天子每次来长乐宫向她请安时,她就好像面对着一头随时会择人而噬的猛兽,那种冰冷而没有感情的目光让她心惊肉跳,每次他离去后,她都要过很长一段时间,才能让自己平静下来。这一次当她听到自己的兄长在建章宫被拿下时,浑身莫名而起的那种战栗感让她调动了长乐宫的宿卫军,似乎只有如此,才让她有勇气能踏足建章宫。

    看着丝毫没有起身相迎意思的天子,窦妙感觉到了不妥,可是她却又说不上具体是哪里,刚成为太后不久的她根本没有丝毫的政治经验,也没有意识到她带着长乐宫的宿卫军摆驾于天子的寝宫代表着对天子威严的践踏。

    “哀家听说,渭阳县侯在宫中被人拿下,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窦妙开了口,不管如何她都要先打破这沉默的局面。

    “也没什么大事,只是渭阳县侯见朕宫中的侍女漂亮,做了些男人才会做的事情。”刘宏淡漠地答道,似乎是在说着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事实上也的确如此,从他让司马防去尚书台调动羽林军和执金吾的那一刻开始,这件事情就已经无足轻重了,天子和太后,这个帝国只需要一个主人。

    刘宏从没有想过自己会那么快正面和窦氏决裂,尽管他已经得到了南宫大多数中下级官吏以及军官和士兵的效忠,但他一直都是想维持宦官和外戚势均力敌的局面,利用他们之间的矛盾来收取权力,等一切水到渠成之日,再铲除宦官,同时也给窦氏一个体面的下台,可是他低估了王甫这个在孝桓皇帝时期呼风唤雨的宦官,或许他的才干不如曹节,可是在阴谋诡计方面,这些宫廷里的残缺之人比起常人有着更为敏锐的嗅觉和阴狠。

    窦妙一时语塞,她没想到自己的兄长居然犯了宫廷大忌,跪在地上的窦武看着贵为太后的女儿,此时心中一片冰凉,一切都来不及挽回了,当长乐宫的宿卫军出现在天子的视线之内,他窦氏一门的荣耀就已经终结,一切来得太过突然,天子是不会给他机会的,如今他能做的也只是尽量保全窦氏。

    “太后,臣教子无方,致使犯下如此大逆不道执行,臣请太后秉公而断,赐臣逆子一死,臣也请辞去大将军位,还乡以养残生。”似乎一下子苍老了数十岁的窦武再也没了刚成为大将军时的意气风发,他的一时意气之争和王甫的阴谋让他断送了自己和窦氏。

    看着窦武,刘宏知道他其实是无辜的,太后的到来是王甫所为,可他先前袒护儿子的话语不会让人相信他是清白的,此刻的伏请之语也只会让众人以为他是畏惧于天子的果敢而低头了。

    刘宏心中并没有喜悦,这一局,他赢了,可是也输了!外戚和宦官的权力平衡被提前打破了,他不得不用他一直想要避免的激烈手段来控制帝国,在相当长的一段日子里,帝国将陷入动荡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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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5-3 11:06 | 显示全部楼层
正文 十四.天子即国家


    帝国的儒学传统始于孝武皇帝,但是直至王莽篡逆的新朝时方才真正开始兴盛,中兴帝国的光武皇帝麾下的云台二十八将中就有泰半是接近于儒家的人物,但是尽管光武皇帝以后,诸如孝明皇帝,孝章皇帝大力推行儒术,并通过白虎观会议确立了儒家的地位,可实际上帝国的政权一直都掌握在拥立光武皇帝并士族化的强宗大姓手中,以士大夫自居的普通士人并无实际的政治地位,他们只能无奈地依附于这些豪强,来施展自己的抱负。[][][网]

    孝和皇帝以后,外戚跋扈飞扬,宦官不可一世,二者轮流把持国政,致使国家日益衰败,而出身中小地主的普通士人也在这样的环境下生活日益艰难,仕进之途被阻,尤其到了孝桓皇帝时更是达到了顶峰,至此这些以士大夫自居的士人们渐渐开始形成一个整体,以李固,杜乔,陈蕃等人为楷模,称那些投靠外戚,宦官的士人为‘浊流’,并以相对的‘清流’自居,而太学生便是‘清流’中最大的一股力量,他们虽没有官职,可是在五侯当道的年代,却作出了最顽强的抗争,并深以为荣。

    郭泰,贾彪,便是太学生中的领袖人物,自天子上雒后,废除党禁,几乎所有人都认为帝国将迎来再一次中兴,而屡次拒诏辞官的两人也在天子的诏令下出任太学的博士,尽心地教导弟子,充满期待地等着帝国政治昌明的那一天。

    当司马防随着陈蕃踏入太学的官署时,也不由形容严肃起来,如果说尚书台是整个帝国的行政中枢,那么太学就是帝国的学术中枢。

    “太傅,您怎么来了?”正自交谈的郭泰和贾彪看到陈蕃进来,都是连忙站起相迎,以‘不畏强御’而名著于世的陈蕃在士人和官僚中有着崇高的威望,两人向来以老师视之。

    “林宗,伟节,速速召集学生,随老夫去建章宫。”陈蕃顾不得细说,如今天子和太后对峙于建章宫,唯有尽快压服窦氏低头,才能维持住国体。

    见陈蕃面容急竣,郭泰和贾彪不敢怠慢,连忙唤人去将各学室的学生召集起来,然后才看向陈蕃身后那位银貂左裆的年青中常侍,当司马防开口后,两人才明白他就是那位被天子重用的河内司马。wWw.

    “窦武混帐。”在听完建章宫的事后,有着‘贾氏三虎,伟节最怒。’之称的贾彪甚至忍不住骂出了一向不屑言之的粗话。

    “天子英明,太后当还政于建章宫。”郭泰比贾彪沉稳,只是肃声道,“事不宜迟,我等当速去建章宫,以为百官声援。”

    “林宗所言,甚合老夫心意。”陈蕃点了点头,郭泰和李膺都是他心中日后接替自己的人选,最难得的是他不似一般的‘清流’好大言,更从不危言骇论,做事极为踏实。

    就当四人踏出太学官署时,各学室的太学生已经将太学外的道路挤了个水泄不通,群情激昂,甚至还有人高呼着‘诛除国贼’的口号,一直以来,外戚在天下人心中都没什么好名声,就算窦武曾为关西名士也一样,所以他就任大将军后,才会想着起用李膺等一批名士和党人来以壮声势,只不过天子在登基大典后,趁着传国玉玺还未被收回北宫前,抢在他前头通过尚书台下达了一系列优渥士人的诏令。

    “诸君,请听我一言!”看到嘈杂无序的太学生队伍,贾彪登高而呼,人群顿时安静了下来。

    “自古未有妇人干政而国家强盛者,如今天子虽年少而英明,处事果敢,正是上天赐我大汉中兴之主,我等忠心为国,当请太后还政于天子。”贾彪声音沉郁顿挫,让众人都是情绪高涨了起来,口中高呼着正当如此,近千人浩浩荡荡地赶往了建章宫,一路上不断有闻讯而来的太学生加入。

    就在太学生的队伍不断壮大时,南宫外各官署也停止了正常的运转,在胡广这个历事六朝的老臣联络下,原本一直在外戚和宦官的权势下谨言慎行,如履薄冰的帝国官僚们终于爆发了,除了那些中下层官僚,不少身居高位却没有实权的大臣们也再无法忍受外戚和宦官对国政的干预以及对他们的轻慢,如今外戚和宦官都处于空前的虚弱时期,而天子强横,正是恢复官僚政治的最好时机。

    那些或为宦官,或为窦氏心腹的官吏纷纷被平时对他们敢怒不敢言的上司,同僚或下属打倒,其中一些被窦武起用的正直之士也遭到了池鱼之殃,高呼着‘天子万岁’的官僚们换上了朝会的礼服,在以胡广为首的三公带领下,成群结伴地赶往建章宫拱卫皇权。

    建章宫外,最先赶到的羽林左右骑汹涌地冲进了宫门,“奉天子令,羽林军,前来护驾!”打头的公孙度一手勒缰,一手高举着明皇色的诏书大吼道,接着宫外更多的士兵涌入,“奉天子令,虎贲卫,前来护驾!”“奉天子令,执金吾,前来护驾!”不断的军官咆哮声响起,不过刹那间,原本的长乐宫宿卫军就被如黑色潮水般冲进的羽林军,虎贲卫,执金吾给包围了。

    太后身边的长乐宫尉看到羽林军不但骑兵尽出,虎贲卫还有执金吾俱是身披重甲,甚至还带着蹶张弩这样的重型武器,不禁吓得脸色惨白,而长乐宫的宿卫军在听到‘护驾’二字时也全都出了愤怒的神色,他们中不少人本就觉得太后带着大军前往建章宫见天子不对劲,现在更是觉得自己受到了欺骗。

    “护驾!”不知道是谁喊了第一声,长乐宫的宿卫军中开始不断有人倒戈,将原本护卫的太后队伍给包围了起来。

    “太后,听到了吗!”刘宏从御辇中缓缓站了起来,看着惊疑不定的年轻太后,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张开了双臂,接受着宫门外那山呼海啸而来的‘天子万岁!’的欢呼声。

    “不论是外戚,还是宦官,你们的时代都已经结束。”刘宏的目光一一扫过面若死灰的窦武,震怖不已的王甫,还有惊慌失措的太后,高声道,“而朕将君临天下!”他的语调异常缓慢,可是却让周围的人感受到了一种窒息般的力量。

    百官们赶到了,护驾的士兵们让开了道路,而这时宫门外陈蕃也引着近五千太学生高呼着‘请太后还政于天子!’的口号而来。

    “让那些太学生进来!”看到有士兵要阻拦,刘宏朝身旁的钟繇道,“告诉朕的士兵,这些太学生和他们一样忠诚,是朕的肱骨之士。”

    “喏!”钟繇高声应道,眼前的情景让他觉得浑身的血在燃烧,他快步地走向了宫门,用尽全身力气将天子的旨意传达给了所有的太学生。

    “天子万岁!”五千名太学生再次高呼了起来,建章宫是天子的寝宫,天子让他们踏足于此,正是认同了他们的忠诚,在郭泰和贾彪的带领下,他们秩序井然地进入了建章宫,站在百官的后面,等待着即将发生的事情,他们将用自己的双眼见证帝国中兴之始的重要时刻。

    “臣陈蕃。”“臣胡广。”帝国中声名威望最高的两位老臣同时从百官中出列,跪拜于地高声道,“领百官请太后还政于天子!”

    “臣请太后还政于天子!”短短的静默后,近千的大臣齐声道,跪拜于地。

    窦妙看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犹自难以置信,她无法理解这些大臣,这些士兵,这些太学生究竟是发了疯,还是着了魔,竟然如此逼迫她这个太后。

    “臣请太后还政于天子!”百官们再次齐声高呼道,仅仅是片刻之后,他们身后的五千太学生也是高呼了起来,“请太后还政于天子!”紧接着,士兵们也执着兵器高呼了起来,在经过四朝外戚和宦官肆虐后,帝国的官僚,士人,军队第一次在天子的诏令下集结,发出了他们的怒吼。

    如同雷霆一般的声音让窦妙失神地跌坐在了凤銮中,这时她的父亲,跪在地上的大将军窦武看向了她,“妙儿,把传国玉玺奉还天子。”窦武的心中已经没有了杂念,天子掌握了人心,与天子作对,就是与天下人作对。

    听完父亲的话,窦妙面色苍白地让身旁的宦官从凤鸾旁的隔屉里取出传国玉玺,交给了天子身旁的侍中,田丰双手有些颤抖地接过那用明皇锦缎托着的传国玉玺,让身旁的沮授大为欣羡。

    “万岁!”建章宫的广场上,不知是谁高呼了起来,然后所有的人都高呼了起来,而刘宏也张开了双臂,接受这些忠于帝国的人的欢呼,在这个皇权时代,天子即国家,天子弱则国弱,天子强则国强,这是他们的不幸,却是他的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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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十五.黄忠


    当太后的凤銮在羽林骑的护送下,孤零零地驶出建章宫的宫门时,一些经历过梁氏飞扬跋扈,五侯只手遮天的老臣都是忍不住悄然落泪,在那段暗无天日的年代,多少才能辈于他们的同僚死于国难,而他们这些无用的人却侥幸活了下来.www.

    “子坚!你看到了吗!叔荣!你看到了吗!”胡广的声音嘶哑,老泪纵横,他身旁的陈蕃也是如他一般,他和胡广都已青春不在,两人的一生都和外戚还有宦官纠结在一起,要么与专权的外戚争锋,要么和弄事的宦官相抗,可是比起那些死去的人,此刻的他们是幸运的。

    “不要打扰老司徒和太傅告慰那些忠臣志士的在天之灵。”看到司马防想要上去劝慰两人,刘宏阻止了他,在外戚和宦官专权的时代,有太多本可以建功立业的能臣为了维护国家而死,想到这里,刘宏忽然高声吟诵了起来,正是后汉书中关于李固和杜乔二人的列传。

    “赞曰:李、杜司职,朋心合力。致主文、宣,抗情伊、稷。道亡时晦,终离罔极。燮同赵孤,世载弦直。”建章宫内,当天子的声音停下时,百官们都已是平静了下来,能得到天子如此的褒扬,就算死也无憾矣,而那些静默的太学生则是拼命背记着天子所述,好使之传诵于天下。

    “朕为天子,当褒扬忠义,贬斥奸邪,自孝和皇帝之后死于外戚,宦官之难的忠诚义士,朕会命人树碑立传,建庙祠以供英魂,为世人瞻仰。”刘宏沉声道,他要让天下人知道,那些逝去的忠烈没有白死,帝国更需要这种‘以遁世为非义,故屡退而不去。’的士人精神和自孝桓皇帝一朝始渐飞扬的儒家刚烈之风。

    天子的话语让陈蕃和胡广也是忍不住动容,而百官也再一次地沸腾了起来,窦武看着他们,再一次失神了,他从未在这些同僚或下属的脸上看到这样的神情,没有了戒备,没有了面具,这是他无论如何也办不到的事情。

    刘宏放过了窦氏,当然除了窦武以外,其他人的官职和爵位都被剥夺,至于窦机也只是被杖责二十而保住了性命,毕竟窦氏还没有什么恶行,历经孝桓皇帝一朝打压的外戚势力正处于低谷,他真正的敌人只有宦官而已,尽管表面上看宦官已经日薄西山,但是作为一个存在长达二十多年的政治集团,雒阳和司隶地区投靠宦官的豪强和宦官本身培养的地方心腹并不是一股可以小觑的力量。wwW.

    百官们回到了南宫外的官署,继续他们对帝国的职责,而太学生则在郭泰和贾彪的组织下,以百人一队,从武库领取了兵甲,前往百官们或在城中,或在城外的家宅护卫。

    尚书台内,在天子坐镇下,一道道诏令如流水般发了出去,全幅武装的羽林军,执金吾,虎贲卫开始前往城中捉拿和宦官集团有关的党徒。

    当看到张让和赵忠领着一队羽林军离去时,王甫就知道自己彻底输了,他自以为布置在天子身边的耳目原来早就背叛了他,一直以来他都被天子玩弄于股掌之内,如果不是他这次阴谋策使太后带兵来建章宫,他或许会和窦武一直慢慢地斗下去而不自知,直到天子觉得时机成熟才将他们一网打尽,真是好高明的手段,好慎密的心思,想到此处,王甫不由苦笑了起来。

    “王甫,你有什么想问朕的吗?”感觉到王甫的目光,刘宏看向了这个使他功亏一篑的宦官,雒阳以及司隶地区的动乱是难以避免了,不过他不得不先动手以避免醒悟过来的宦官发动反扑。

    “臣只想知道曹节他是否早已投靠了陛下。”若没有郭喜,王甫自信天子绝对无法那么快掌握宫禁,虽然他曾数次提醒自己要戒备这个年轻宦官,可是更多的还是出于对推荐他的曹节的忌惮。

    “曹节在河内,一直都有朕的执金吾看押,你觉得他有选择吗?”刘宏笑了笑,“你和曹节,都算得上宦官中的豪杰,只是曹节比你看得更透一点,朕将他留在河内时,他就知道朕的心思了。”

    王甫脸上出了愤恨的神情,“此人误我。”若不是曹节,他怎会将郭喜视为自己人,若不是曹节,郭喜又怎么能崛起的那么快。

    “曹节也只是迫不得已,他知道你们宫中的几位是没人会想办法让他回雒阳的,朕若是猜得不错,当初你听到他被朕扔在河内时,恐怕心中是窃喜不已吧!”大局已定,刘宏也不吝和这失败者说几句话。

    王甫语塞,天子说得没错,曹节落难,他的确是幸灾乐祸,总没有想过拉他一把,一念及此,他不由面色变得惨白一片,勾心斗角那么多年,到头来却是害了他自己。

    “朕念你也算是个人物,到时便让有司留你全尸。”再也不看王甫一眼,刘宏挥手让执金吾将他带了下去好好看管,汉朝法纪宽松,再加上民风尤崇廉耻,大臣犯罪,往往不愿受审,而宁肯选择自裁,就连宦官也一样。

    “陛下,可要回宫休息一下。”看到天子总算停歇了下来,一旁的郭喜连忙凑近道。

    “不必,让御厨房将膳食送过来即可,让他们多备些碗筷。”刘宏看了眼四周伏案于公文的尚书台文吏道,这接下来的一夜,极为关键,只有用最快的速度扫平宦官集团及其党羽,才能将损失减至最低,若是回到寝宫,一些需要他过目的文书光来回送往就会耗费不少时间,这是他难以接受的。

    在天子两侧的书案,田丰和沮授正处理着过去积压的公文,他们已被天子从侍中郎升为了尚书郎,成了尚书台的正式官僚,协助天子处理国事,尽管两人年纪甚轻,不过却自认不会输给那些尚书台的老吏,是以选择那些各地送上来的积压公文,打算一一审阅,可是却没有想到帝国的情势已经这般严峻。

    “国家积弊,非一日可解决。”刘宏看到田丰和沮授二人神情,朝他们道,“先用膳,等会再看。”

    “喏!”田丰和沮授两人应声而起,和郭喜一起将御厨房送来的膳食发到了同处一室的文吏手上,他们是天子提拔,一言一行都代表了天子。

    “其他官室都送去了吗?”看着摆在案上的食盒,刘宏问了一句,以前他执掌财阀时,也是同样如此。

    “尚书台各室都已经发了,南宫各官署的御厨房正在加紧准备,很快就能送出去了。”郭喜连忙答道,现在宫内还没平息下来,御厨房也难办。

    “朕知道了,等会你让守卫的羽林军派人跟你去御厨房,尽快给南宫各官署送去。”刘宏说完,才拿起食盒旁的筷子,他这个天子不先动筷,恐怕底下的人个个都是如木雕泥塑一般。

    南宫和北宫,此时仍有一些宦官集团的党羽在负隅顽抗,尽管人数不多,可是却都是王甫等人的心腹,自知难逃一死,都是极为凶悍。

    看着天色渐晚,黄忠皱了皱眉,若是被这些叛逆漏出一两个,到时藏匿于暗处行刺天子,他就是百死也难赎其罪,想到这里,他朝身后的士兵高声道,“天黑前,务必要将这些叛逆清除干净。”

    “喏!”士兵们高声应喝,谁都明白一旦入夜,捕杀这些叛逆就更加难办,到时候他们丢得不仅是自己的脸,也是丢羽林军的脸。

    前方宫室内,一枚暗箭忽然射出,直奔黄忠这个带队的军官,侧步一让,黄忠的手稳稳地抓住了那枚射来的箭矢,接着大手一挥,“上,杀光那些叛逆。”说完,抽出背后的大弓,引弦张弓,那枚暗箭被他奉还了回去,几乎是弓弦响起的刹那后,冲上的羽林军前方,一名宦官从殿门处倒了下来,喉间的箭羽犹自颤动着,看到这一幕的士兵都是不禁回头看向了被天子亲命的黄忠。

    “愣什么,还不进殿!”看到有士兵止步回头,黄忠大喝了起来,手中的弓却是开合不停,眨眼间三枚箭羽发出着刺耳的尖利啸音,射入阴暗的宫殿内,带起了一阵惊呼,又是三人倒下,或喉,或胸,都是一箭毙命,直到身子摔在地上时,鲜血才从中箭处溢出。

    黄忠率先跨入殿内,拔出了腰间的环首大刀,沉默地杀向了那些持着兵器的宦官,紧接着他身后的羽林军士兵也纷纷回过神,跟着这位箭术几近通玄的主将,凶猛地杀向了那些宦官。

    片刻之后,兵刃的交击声停下了,黄忠依然是第一个走出了殿门,他的刀已归鞘,身上滴血不沾,只是那双森冷的眼瞳里却充溢着杀气,“去下一处。”只是平静地说出这句话,黄忠径自走向了前方,而他身后的羽林军士兵则是跟上了这位沉默的主将。

    钢铁所制的甲叶碰撞着,在暗下来的天色中发出着铿锵之声,一队队的羽林军踩着沉重的脚步声搜索着一处又一处的宫殿,将那些叛逆的人一一格杀,就像是钢铁般的机械一般不知疲倦,而在宫外,还有很多和他们一样的帝国士兵,在忠实地履行他们的职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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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十六.将错就错


    长水驻地,从宫内仓惶出逃的侯览和项让心有余悸地喘息着,太后带着长乐宫宿卫军摆驾建章宫一事,王甫并没有来得及通知他们,只不过在看到天子调动羽林军,虎贲卫和执金吾以后,两人还是立刻做出了选择,连忙召集人手打出了护驾的旗号,只是他们没有想到的是,窦氏败亡如此之快,而天子又这般果敢狠辣,两人刚聚拢队伍,羽林军就奉诏开始清理省中宫禁,帝国最精锐的羽林左右骑更是直接冲他们杀来,没有半点犹豫。

    北军的五校尉中,有三位是宦官集团的心腹,掌管着越骑,长水,射声三营,由于长年经营,排除异己,笼络了一大批军官,若是发动起来,这近三千人的帝国精锐常备军所能爆发的力量无疑是惊人的。

    统领羽林左右骑的公孙度和公孙瓒很清楚这一点,所以击溃遇到的那支宦官队伍以后,两人没有理会那些四散奔逃的宦官党羽,而是直接以先锋军的速度分兵杀向了长水和越骑这两支北军中由宦官掌握的骑兵驻营,他们不能给宦官组织北军抵抗的机会。

    当‘奉天子诏,诛除国贼!’的震天喊声汹涌冲向长水的驻地时,大部分的长水营士兵犹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愣愣地看着高呼着策马狂奔过来的羽林骑,直到军官喝骂才反应过来,连忙关闭营门。

    看着将关上的营门,公孙瓒急了起来,猛地一夹马腹,他举着明皇色的诏令高声大吼了起来,“天子诏令在此,长水营全军接诏。”

    “别理他,快关营门!”看到把门的士兵迟疑,一名属于宦官党羽的长水军官拔出了佩刀,不过这时公孙瓒已经到了,他勒住了马缰,疾驰的马匹在这一勒下,人立而起,扬起的双蹄落在了骇然的军官胸膛上,接着重重地落在了地上。

    凉寒的夜风中血花飞溅,看着落地的军官,长水营前的守营士兵全都睁大了眼,谁都没想到这个策马而来的羽林骑军官竟然这般凶悍,直接勒马踏人,目光扫过四周的长水营士兵,公孙瓒再次暴喝了起来,“还不跪下接旨。”这时他身后的羽林右骑也已经赶到,涌入进来。

    所有的人都跪下了,或许那些中高级军官已经投靠宦官,可是下级军官和普通士兵依然畏惧着皇权,看着那几名没有跪下的长水军官,公孙瓒眼神一沉,直接挥手道,“将他们几人拿下。”说完,一展手中的明皇诏书,大声宣读起来,“自建和始,宦官专权,荼毒天下,朕深恨之,今发兵剿灭其党羽,凡属王师,当从朕之命,诛除国贼!”

    宣读之后,公孙瓒看向了那些跪着的长水营士兵道,“听明白的就起来,随我等一起杀贼!”不过是短短片刻,那些跪着的士兵就纷纷跳了起来,加入到了公孙瓒的队伍里。“…凡属王师,当从朕之命,诛除国贼!”羽林骑和加入的长水军士兵一起高喊着,杀向了长水校尉所在的将邸。

    长水营的营帐内,正被军官煽动的士兵们听到了那越来越清晰的喊声后都是跳了起来,一些大胆的士兵更是抽刀在手,直接和那些军官厮杀了起来。整个长水营顿时乱作一团,早就被公孙瓒追得如同惊弓之鸟般的侯览和项让不敢停留,只是和长水校尉领着近两百人出了后营,往雒阳城外的庄园而去,打算带着这些年蓄养的死士和私兵据堡而守,同时想办法联络大行皇帝的幼弟渤海王,做殊死一搏。

    留下百人整顿长水营,公孙瓒带着其余羽林骑兵追击而去,出发时天子说过,绝不能让这些叛逆逃入城外经营多年的邬堡。

    和公孙瓒一样,领着羽林左骑的公孙度在平定了越骑营后,也是追着中常侍管霸苏康的队伍杀出了雒阳城外。年近六旬,名义上指挥执金吾和羽林军的光禄大夫刘儵虽然不能带兵诛除宦官,可是这位宗室老臣却是亲自上马提剑,指挥着执金吾在城中维持秩序,将那些趁火打劫的流氓无赖给抓了起来,以免他们扰民。

    有窦武的出面,北军五营中的屯骑和步兵两营在简单地交权后,就由天子派出的人接手了部队,稍作整顿后,就加入到了讨伐部队中,开始在城中抓捕宦官的党羽。

    看着空荡荡的营地,原屯骑校尉冯述长舒了一口气,他本就无意掌握兵权,只是当初大将军一力推荐,他才勉强答应下来,如今也好,天子掌权,国家兴盛有望。

    窦武也是一阵轻松,他的侄子窦绍,还算明理,刚才交权的时候,没有说什么胡话,他是真地畏惧天子,仔细想想大汉历代先王中,十二岁就有如此深沉心机和处事手段的几乎一个都没有,不管是高祖皇帝,孝武皇帝,还是光武皇帝,也许都比不上当今天子。

    南宫尚书台,不断有羽林军,虎贲卫和执金吾的飞马探报送进,以便天子随时了解城中的情形,做出指示。当看到公孙瓒和公孙度几乎是同时送到的奏报,刘宏也不由发怒了,“那么久都没有关闭城门,城门校尉干什么去了,他把朕的诏令当儿戏了吗?”

    看着勃然发怒的天子,尚书台的官僚们都是出了惊愕的神情,谁都没有想到早就签发的关闭城门的诏令到现在都没有执行。

    南宫官署内,在知道侯览,项让等人逃出城的消息,陈蕃也是暴跳了起来,他和天子一样,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些人过去在司隶吞并田产,勾连豪杰,蓄养死士和私兵,若是被他们串联起来,恐怕整个司隶都要动荡不安。

    “不必封城门了。”看到身旁的钟繇询问是否要派人再去城门校尉处,刘宏摆了摆手,侯览,项让等人已经跑了,此时再封城门也已经无用,只会逼那些还未及逃出的宦官党羽做困兽之斗,一旦他们纵火,到时候皇宫可保无恙,但是那些城中百姓就遭殃了。

    “拟诏,城门校尉,当此紧要之时,玩忽职守,致使侯览,项让等人逃出,着褫夺其职,交由北黄门寺诏狱关押。”刘宏沉声道,接着解下腰间所佩之剑递给钟繇,“元常,你拿朕的天子剑去宣诏,若是其犹豫,立斩无赦。”

    “喏!”钟繇接剑后,高声答道,接着疾步退出,城门校尉举止迟缓,实在可疑,天子的处置无疑是最正确的选择。

    冲天的火光中,被喊杀声惊醒的雒阳城百姓们惊恐地听着外面传来的声音,都是胡乱穿着衣服起来,一家人守在一起,关死了房门,等待着天明,只有一些大胆的人偷偷跑到了街上,想知道出了什么事,倒是有几个倒霉的人被执金吾当成了想要趁机行窃的蟊贼给抓了起来,其实本来若是按照他们的意思,直接砍了也省得麻烦,只不过天子发了严令,而名义上的长官光禄大夫又亲自压阵,才让这些好奇的百姓侥幸逃过一命。

    由于城门始终没有关死,且战且退的宦官党羽都没有拼死之心,最后被羽林军和虎贲卫一路追杀,溃不成军,逃出了城,到了半夜之时,整个雒阳只剩下零星的地方还在进行着战斗,那些被围困的宦官党羽靠着深宅大院做着最后的抵抗。至于起火的地方,在执金吾的控制下,火势也被压了下去,没有蔓延开来。

    当钟繇赶到东城门时,才发现城门校尉早已逃之夭夭,只剩下乱作一团的城门兵守着驻营,在几个军官的带领下等待着命令,“这个混帐!”钟繇想到那个逃走的城门校尉王昭,一边骂着,一边以天子近臣的身份安抚城门兵,接着派人连忙赶回尚书台向天子请示。

    “让城门兵立刻接管城内秩序,北军五营整顿后,立刻出城和羽林军汇合。”刘宏没有任何犹豫,现在城中局势已稳定,北军五营这些帝国精锐可以腾出手去收拾司隶以及周围投靠宦官的豪强。

    听完天子的诏令后,负责起诏的田丰有些犹豫,“陛下,司隶附近投靠宦官的豪强众多,此时对他们用兵会不会让他们倒向…”

    “这些人都是国之虫蠹,侵占官田民产,在地方上横行不法,而且毫无信义,朕正要借这个机会将他们扫除。”刘宏打断了田丰,不管如何既然难以避免将司隶卷入刀兵,那就索性做得彻底一点,将那些冀附宦官的豪强全部铲除,只要速度够快,他们没有反应的机会。

    听着天子大义凛然的话语,尚书台的官吏们都是大为振奋,地方豪强一直都是帝国的大患,他们不交赋税,隐瞒人口,欺行霸市,种种恶行可以说是罄竹难书,如今天子奋武扬威,行雷霆之兵,惩治他们正是天下人心所向。

    几十年的挣扎依附,以中小地主为主的士人阶层已经开始壮大,对于豪强的态度,他们和自己是一致的,刘宏正是意识到这一点,才断然决定对依附宦官的豪强动手,而不是用怀柔的手段获取他们所谓的‘效忠’而继续让他们肆虐地方,破坏已经属于他的帝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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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5-3 11:08 | 显示全部楼层
正文 十七.雒阳豪强的覆灭


    夜漏将尽,天明时分,整顿完毕的北军五营领取了武库的重型装备后和羽林军一起出发,开始按照天子的旨意对雒阳城周和司隶地区属于宦官党羽的地方豪强进行清剿,出发前天子派出的使节更是向他们宣布,从豪强家抄出的钱财中,天子将拿出两成用来赏赐他们,这个消息让本就士气旺盛的帝国士兵更加激昂,都是高呼着‘天子万岁!’出城直奔那些豪强的庄园.***wWw.

    度过了不眠之夜的雒阳居民们起来后,才知道原本不可一世的宦官集团已经灰飞烟灭,北宫太后还政于天子,大将军窦武改任司空,昨夜的刀兵声正是帝国的士兵在天子的诏令下诛除意图谋反的宦官集团及其党羽,只有一部分余党侥幸逃脱,不过帝国最精锐的五营兵士和天子的亲军羽林军已经前往追击,用不了多久就能消灭这些叛逆。

    由于百官一直都在南宫官署连夜办公,再加上天子亲自坐镇尚书台,雒阳城始终维持着正常的运转,在城门兵接替了执金吾后,整个城内的秩序恢复了平静,而那些晚上被拿下的大胆百姓在经过负责治安的北部尉的狱吏简单盘问后就被释放了出来,当然那些被抓了现行,想趁火打劫的流氓无赖都一一重惩。

    一夜无眠的帝国官僚们看着窗外透进的晨曦,都是揉了揉红肿的双眼,保持着矜持的姿态走出了官署,和同僚们打着招呼,在天子的威严下,外戚退出了帝国的政治舞台,而宦官集团则被摧毁,他们期待已久的盛世终于出了曙光。

    被升任为尚书令的阴龚强撑着倦意,昨夜尚书台几乎没有一刻停歇,天子仿佛有着无尽的精力一般,一面关注着城中的局势,一面进行官员的人事任免,昨天一晚上,尚书台签发的任免诏书比他过去几年见到的加在一起还多。

    司马防同样彻夜未眠,他和吕强带着忠于天子的宦官和宫人一直都忙于收拾宫殿,而郭喜光是协调御厨房,准备尚书台和南宫官署以及护卫宫殿的士兵的膳食就让他忙得焦头烂额。

    和生气勃勃的南宫相比,太后所在的北宫就显得凄凉多了,长乐五官吏作为宦官集团的重要人物受到了羽林军的重点打击,在长乐宫宿卫军的倒戈帮助下,只是抵抗了没多久就被抓捕或格杀。

    孤零零地呆在阳德殿内,窦妙美丽的脸庞上有几分嘲弄,眼前的宫殿是这世上最冰冷无情的地方。wWw.

    “太后,司空求见。”新来的宦官急步走进了宫殿,让失神的窦妙惊醒过来,开口问道,“司空是谁?”

    “昨夜天子已经下诏让大将军就司空位了。”宦官一边回答着,一边让身后的小黄门领着窦武进来了,“臣等就不打扰太后和司空了。”说完恭敬地退了出去。

    “爹。”看到似乎一下子苍老了数十岁的窦武,窦妙忘了自己还是这个帝国的太后,就像小时候那样扑在父亲怀中,哭了起来。

    窦武没有说话,虽然窦氏不会如以往的外戚那般有权势,可是却能得到善终,而且天子也赐他和其他窦氏的亲友可以随时进宫探望太后,其实天子还是很有人情味的!看着像孩子般哭泣的女儿,窦武想到了天子那冰冷的少年脸庞,心中默道。

    在升起的朝阳中,刘宏走出了尚书台,看着湛蓝的天穹,闭上了眼睛,但只是过了片刻,他就再次走回了尚书台,他要做的事情还很多,因为这次动乱,帝国在西北对叛乱羌人的军事打击将不可避免地受到影响,希望李膺能借着这个机会节制段颎这个凉州名将,尽快结束战争,现在还不是彻底解决羌人叛乱问题的时候,这时候扩大战争,只会让帝国的财政进一步恶化。

    “如果可以的话,真想亲自去一趟凉州!”走入尚书台的刹那,刘宏自语道,他很想在战场上看下正在为这个帝国浴血奋战的董卓和那些凉州军士兵。

    “汉升。”回头看向身后始终沉默的黄忠,刘宏的声音有些低沉,“朕想让你去凉州,替朕看一些人,然后回来后告诉朕,他们是什么样的人?”

    “陛下?”黄忠有些奇怪于天子的目光,他无法理解其中复杂的感情,但是出于对天子的崇敬和忠诚,他相信天子这么做一定有着什么深意,于是他只是在迟疑了一下之后,挺直了身躯,像接受军令那般答道,“喏!”

    看着沉默寡言,惜字如金的黄忠,刘宏笑了笑,他很想知道已被羽林军的士兵称为箭神的黄忠和正当壮年,可以双带两恚?笥页凵涞亩?肯嘤鍪保?饺嘶岵换嵋环指呦隆?br />

    小憩了一会的陈蕃从天子让人从府库中搬出的大榻上醒了过来,昨天晚上当尚书台一道接着一道的任免诏书发过来时,他是心惊肉跳了好一阵子,生怕天子会一下子将朝中的官吏清理一遍而使得政局不稳,不过当他和胡广一合计的时候才发觉,天子并没有动太多朝堂上的官僚,而是以各官署的下属职官为主,将一大批平时忠于职守,没有任何背景的官吏提拔了上来,同时清除了一批靠行贿赂得到官职的人,虽然看上去数量巨大,但是整个帝国的官僚系统并没有受到太多的变动。

    “陛下施政老到,你我倒是没什么好担心的了。”胡广从官署外走进,身后跟着的几名中年官吏手中提着食盒,他们都算是胡广和陈蕃的弟子辈,一向执礼甚恭。

    “陛下还在尚书台?”陈蕃看着坐到大榻上来的胡广,一边喝着御膳房做的粥,一边问道。

    “还在呢,我刚劝了一回,陛下没答应,反倒是劝我回宅邸休息。”胡广笑着道,历事六朝的他第一次看到帝国出了这么一位勤政的天子。

    “陛下年少,这么熬夜太伤身体,等会我去劝劝。”陈蕃喝下了碗中剩下的小米粥,大汉好不容易迎来了那么一位中兴之主,可千万不能出什么差错,想到前几位天子都是中年驾崩,陈蕃腾地站了起来。

    雒阳城外,只是匆匆得了消息的地方豪强们甚至连选择都没有想好,就迎来了羽林军的打击,彻夜而来的帝国士兵没有丝毫的疲惫之态,领队的军官大声宣读完天子的诏令,也不理会那些地方豪强,手臂一挥,身后的士兵就迫不及待地开始进攻。

    尽管自光武皇帝中兴以后,帝国的地方豪强实力逐渐增强,但是面对帝国的精锐士兵,依然没有半分胜算,再加上他们丝毫没有想到年少的天子会那么迅速地发兵讨伐他们,是以都准备不足,甚至当羽林军手中的帝国制式弓弩发出尖利的呼啸时,他们还没有从先前天子的那道讨伐诏令中回过神来。

    “天子有令,反被迫为奴者,协助王师诛除叛逆,皆释放为平民,赐予田产。”杀入庄园的羽林军高声呼喊,动摇着那些被豪强掠为家奴的庄丁的抵抗意志,本就没有动员的这些庄丁几乎是在听到羽林军的大喝声后就有一大半掉转武器开始倒戈相向,在这些庄丁的帮助下,分散开来攻打各庄园的羽林军的推进速度极快,而且源源不断地有被豪强吞并田产而被迫为奴的庄户拿着农具前来。

    几乎到中午时分,各支羽林军都打到了豪强庄园中修建最坚固的邬堡,这时候让羽林军们惊愕的一幕发生了,那些衣衫褴褛,拿着简陋农具的老百姓爆发出了他们难以想象的凶悍,甚至比他们这些训练有素的士兵更加勇猛,不畏生死地攻打邬堡。而邬堡中一些亲人在外的庄丁也是和属于豪强的心腹发生了冲突,在混乱中,羽林军抓住了机会,强登女墙,攻陷了一处又一处的邬堡,而那些冲入的老百姓则像红了眼的狼一样,看到豪强的家人,不管男女老幼,见人就杀。

    羽林军们纵容了这些平时被豪强奴役压迫的老百姓,当然那些想要趁乱掠夺财物的都被格杀于当场,天子释放为他们平民,并赐予良田,已经是君恩似海,更何况这其中的两成是天子赏赐给他们的,是对他们忠诚的褒奖,怎么能容他人染指。

    到入夜时,豪强们的家人几乎被屠戮一空,来不及自裁的豪强则被羽林军及时从那些杀红眼的老百姓手中抢下,看管了起来,按照天子的诏令,这些豪强要送到雒阳接受廷尉府的审问调查后,将他们的罪状公布于天下,然后明正典刑,于南宫外的广场上问斩,重振帝国松弛的法纪。

    雒阳地方上的豪强在羽林军雷霆般的打击下,连挣扎的水花都没溅起,就遭到了覆灭,而这时整装出发的北军五营已经以急行军的速度进入了司隶地区,连夜开始了强攻。

    当羽林军的信使飞马将捷报送入南宫后,依然在各官署办公的官僚们松了一口气,接着再次如昨天一般,尚书台的诏书如流水一般发了下来,豪强几乎被清空的雒阳地方上需要大批的官吏去丈量土地,安抚民众,恢复生产。

    尚书台内,刘宏命田丰拟完最后一道诏令后,终于在陈蕃第五次的劝谏后,回到了建章宫休息,他这个天子不回,南宫官署外的帝国官僚没一个能回家,毕竟这不是他过去执掌的财阀,而是一个雄霸东方的帝国。

    当听到天子终于回了建章宫,南宫官署内的百官们都是长舒了一口气,在将手头的事务交托给守夜的同僚或下属后,三三两两的成群结伴,脸上保持着矜持的笑意,讨论着帝国以后的施政方向,脚步轻快地步行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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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5-3 11:09 | 显示全部楼层
正文 十八.现实


    雒阳城内,随着大批原本属于宦官集团的大户被抓捕抄家,空出了不少豪宅院落,很多人都以为天子会将其赐给此次的功臣,不过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天子居然让城门校尉带兵封了这些房子,而那些奴仆婢女也全部释放为平民,让人大为意外。Www.

    司隶地区,北军五营的推进速度极快,而公孙瓒和公孙度这两位出身辽东的年轻将军更是领着羽林左右骑一路高歌猛进,将那些带着私兵弃家而走试图组建联军的豪强一一击溃于半路,交由身后跟进的北军五营清剿,自己则是继续凶猛追击着带着一部分长水骑兵仓惶奔逃的侯览和项让等人。

    司隶与衮州的交界处,被公孙瓒和公孙度如同猎鹰撵兔般追逐了近半个月的侯览和项让队伍从一开始最多的两千人已经锐减到不足千人,尤其是当他们和管霸,苏康队伍汇合时,那个骑着白马的羽林右骑将军公孙瓒闪电般地全军突击,一下子打掉了他们五百人,管霸和苏康更是被其当阵力斩,最后被汹涌而过的骑兵铁潮踏成了齑粉。

    侯览和项让的队伍此时已经接近崩溃,士气低落到了极点,羽林左右骑的骑兵完全不负他们帝国最精锐之称,几次交战让这支成分复杂的队伍完全丧失了抵抗的勇气,一些中下级军官和豪强已经有了叛变的心思,他们要面对的是天子和整个帝国的精锐军团,还有地方上的卫戍部队,一旦进入衮州,忠于天子的地方官吏会加入到对他们的讨伐中来,而那些农夫出身的郡国兵也会渴望着砍掉他们的脑袋以建立军功来换取天子的赏赐。

    似乎感觉到队伍中的异样气氛,侯览和项让不敢再让心腹斩杀士卒,以免激起兵变,此时两人已经没有了其他心思,尤其是项让,他觉得与其被这些手下人割了脑袋去请赏,还不如主动投降,反正若是论罪的话,曹节王甫他们才是元凶,自己顶多算是个帮凶,至于侯览那就不关他的事了,想到这里他猛地拔出了佩剑一把搁在了侯览脖子上,不过片刻,这支军心溃散的队伍就被他掌握了起来,接着派出了信使向距离已经不远的羽林左右骑送去了降书。wWW.

    “你以为天子会放了你?”看着大势已去,侯览恶狠狠地瞪着项让道,不过项让倒是不以为意。

    “天子会不会饶了我,我不知道,可是我知道我造的孽比你少多了,就算我死,至少也比你死得舒服些。”项让阴恻恻地说道,手中的剑在侯览脸上划了下,“我最多就是判个斩刑,可比千刀万剐,车裂什么的痛快得多,再说我还不一定死呢?”

    看着大笑的项让,侯览骂不出来,他想起了帝国律法中那些可怕的刑罚,然后发疯般撞向了项让的剑锋,骇得项让连忙撤剑,朝四周扑上按住侯览的心腹道,“别伤着他,咱们能不能保命,可全在他身上。”

    当望着不远处已是黑压压跪倒一片的叛军时,公孙瓒和公孙度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眼看要到手的功劳就这样变成了敌人主动投降,好在两人不是那种杀降冒功的人,只是意兴索然地让麾下士兵接管了这些投降士兵,押着他们往雒阳而回。

    此时,整个司隶地区的豪强大多都被剿灭,只剩下寥寥几处还在负隅顽抗,不过其陷落也是迟早的事情而已,长达半个多月的军事行动至此也到达了尾声。

    伴随着这一次的军事行动,掌握帝国舆论,以中小地主出身为主的士族阶层配合着天子的诏令,将被诛除的宦官集团及其党羽在天下人心中彻底打上了叛逆的烙印,而雒阳和司隶地区发生的血腥事件虽然在天子的严令下被封口,但是还是有一些消息传到了各州郡的豪强耳中,让这些平时在乡里横行惯了的大地主们不寒而栗,纷纷收敛起来,同时对新朝廷保持着观望的态度。

    不过让豪强们总算放心的是,天子在随后昭告天下的诏书中说,这一次雒阳和司隶地区被剿灭的豪强都是附冀于宦官的叛逆,才发兵讨伐,至于发生的屠杀事件,王师曾试图阻止,只是这些豪强平时行为太过恶毒,致使民情汹涌,才酿成了身死族灭的惨祸,天子本人希望各地的士绅要引以为戒,同时也要体恤朝廷的难处,不要受到流言的蒙蔽。

    天子的诏书如此诚恳,豪强们安下了心,他们还是愿意忠于帝国的,至于雒阳和司隶地区的豪强们只能怪他们自己站错了队,平时做的事情也太过人神共愤,此时经过廷尉府的审讯,这些豪强平时的罪行被整整抄录了一车的竹简,可谓是罄竹难书,一些品行尚算得上端正的豪强也是极为不耻。

    四月底,王甫等一干人全部被明正典刑,在雒阳南宫外的广场上问斩,天子没有批准廷尉府的诸如车裂这样的酷刑,从各地赶来的近万人纷纷目睹了这些原本权倾朝野的宦官巨头们头颅落地的一刻。

    孝桓皇帝末年,曾被宦官们陷害的党人在天子废除党禁后,等待这一天已经很久了,当他们听着监斩官旁的文吏大声宣读王甫等宦官的罪状时,都是痛哭流涕,他们终于等到了这一天,当年他们被不少人讥笑为螳臂挡车,不自量力,似乎他们所付出的努力和牺牲都是徒劳的,可是今天,这些被斩落的人头却让他们知道这个世上是有公理的。

    随着一颗颗的人头落地,人群中不断有党人呼喊着那些死去的同伴名字,似乎是希望他们能听到他们的声音,知道他们的死是值得的,能够含笑九泉之下。

    南宫的阁楼上,刘宏看着广场上哭灵的人们,朝身旁的司马防道,“建公,为那些死于国难的忠烈树碑立传,建立庙祠的事情,你代朕监督。”正处于形成阶段的士大夫阶层,必须为他们树立正确的精神信仰。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作为帝国精英的士大夫阶层,更应当以此为任,那些死于外戚和宦官荼毒的士大夫和士人应该受到帝国最高形式的表彰。

    “喏!”司马防神色肃然地答道,这段日子以来,天子说得最多的便是‘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这句话,深为太傅等人所认同,如今已经通过太学生而渐渐为天下熟知,相信随着时间的推移,帝国将一洗自孝和皇帝之后的靡靡风气。

    尽管已经掌握了国政,但是刘宏却知道这一切只是个开始而已,从孝桓皇帝末年开始恶化的帝国财政不是短期内可以转为良性的,除了西北的羌人叛乱,北方鲜卑等游牧民族的再度兴起和有了不稳定迹象的南匈奴都时刻威胁着帝国的边境线,可这一切还不是最让他担心的。

    大规模的饥荒才是帝国即将面临的严峻情势,外戚和宦官时代贪婪兼并土地的豪强已经严重破坏了帝国的基石,自耕农。刘宏现在接手的帝国从表面上看还维持着富庶的局面,可是事实上财富和粮食都集中在少部分的豪强手中,帝国的仓库中所囤积的粮食仅仅用来正在进行的对羌人的平叛战争就已经是捉襟见肘,支不敷出了,虽然通过从雒阳和司隶地区抄出的那些被归入叛逆行列的豪强家产可以暂时缓解帝国的财政,但是相对于帝国超过五千万的庞大人口来说,也只是杯水车薪而已。

    “必须在今年把战争结束。”刘宏看向了西北方向,喃喃自语道,总计近十万的帝国部队正在凉州和高原上和叛乱的羌人作战,急剧消耗着帝国国库中的钱粮。

    听着天子冷不防冒出的话,司马防很快反应了过来,天子是在担心西北的战事,不过不长于军事的他并不能提出什么有用的建议,帝国过去对于羌人和凉州的态度太过摇摆不定,要么是在‘剿’和‘抚’之间犹豫,要么就是在‘弃’和‘保’之间踯躅,凉州三辅地区如今已经开始渐渐胡化,在帝国内部甚至形成了‘凉州寡于学术。’的共识。

    “让尚书台拟诏,朕先前征为侍中的贾诩,让他去破羌将军段颎帐下担任军师。”刘宏突然的诏令让司马防有些错愕,他不知道这个贾诩究竟是什么人,天子居然如此器重,不过现在破羌将军段颎应该已经深入羌地了,想到这里他皱了皱眉,刚打算开口提醒时,天子似乎也想到了这个问题,竟然将从凉州三辅地区所征辟的几名人才全都放到破羌将军段颎帐下听用,同时还派出了此前统领羽林左右骑,立下大功的公孙瓒和公孙度两人带着羽林坐骑以天子亲军参战,归护羌校尉李膺节制。

    “不知道年轻时候的你有几分毒士风范!”想到被自己提前推上战场的贾诩,刘宏低声自语道,脸上出了让司马防觉得有些奇怪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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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5-3 11:09 | 显示全部楼层
正文 十九.游侠


    河内,被羁押的曹节跪坐在案前,将裹剑的白绢取下后,拔出剑锋,仔细地擦拭了起来,他的神情有些恍惚,这半个月里,从雒阳传来的消息一个接着一个,王甫他们都死了,只有项让一个人活了下来,因为他出卖了侯览,那么自己呢?出卖了整个宦官集团的他,天子会不会放过他,曹节看着如一泓秋水般的剑锋,忽然笑了起来,天子是不会放过他的,其实从一开始他就应该知道,可是他怕死,所以欺骗自己,现在是该清醒了!

    扔掉手里的白绢,曹节将剑锋搁在了脖子上,喃喃自语道,“陛下,但愿你还记得你说过的话!”说完,一引一拉,喉间三尺鲜血飞溅而出,染红了地上的白绢,随着剑落的沉鸣声,他的身体倒在了地上,睁着的眼睛似乎藏着不甘,愤懑还有解脱.***

    被响声惊动的执金吾走入屋内,看到的是已然横尸的曹节,他们没有惊讶,只是冷漠地将这个宦官中曾经的魁首尸体搬了出去,一同随他们看押的羽林军士兵则是出了喜色,他们终于可以回雒阳了。

    司隶地区的官道上,一队持节的羽林军行进着,程昱骑在马上,心情颇为不平,他因为梦到红日,而改名为昱,谁知道才改了没多久,天子派出的使节就到了东阿郡,到处找他,若不是他在山中读书时和山下的一户人家多有联系,恐怕他就要错过天子的征辟了,想到这里,程昱觉得天子授命于天,这一切都是天意,自己定要效忠天子。

    虽然雒阳和司隶地区的豪强已被扫空,但是总还有些漏网之鱼,沦为了盗匪,此时前方的官道上就有一伙四五十人的盗匪正围着十来人。不过那十来人却是异常凶悍,尤其是为首的削瘦青年,手中一柄长剑大开大阖,凌厉狠辣,那伙盗匪居然是被他领着十来人逼得节节后退。

    “好剑术!”程昱虽然不精通武艺,可是闲暇之余,也是练剑强身,和大多数仗剑游学的儒生一样,等闲两三个蟊贼也是不放在眼里的。

    程昱身旁的羽林军官也是眼中出了几分惊讶之色,这十来人个个都是剑术高手,看起来倒像是游侠一类的人物,“拿下那些盗匪。”羽林军官沉声喝到,他身后的士兵即刻左右急进,从两翼包抄向了正在缠斗的两伙人。

    看到突然出现的羽林军,那伙盗匪都是吓得打起了哆嗦,他们原先都是雒阳和司隶地区豪强的恶奴,侥幸从羽林军和北军五营手下逃出了性命,此时俱是被吓得心胆俱裂。

    “王师来了,别让他们跑了。”王越高声喝道,领着手下的弟兄死死地缠住了想要逃跑的盗匪,不过片刻,羽林军就包抄到位,刀出鞘,箭上弦,呈两弯半月形的队伍围住了他们。

    “还不放下兵器投降?”随着羽林军官一同过来的程昱看着还执着兵器的盗匪,不由厉声喝道。

    刹那间,这些盗匪的兵器扔了满地,一个个跪在了地上。王越还剑入鞘,连忙赶来与程昱等人见礼,这一叙礼,才知道自己面前这位年近三旬,眉目犀利如鹰隼般的士人和自己一样都是受到天子的征辟,上雒为官的。

    听着王越的讲述,程昱才知道这位被天子征为羽林郎的青年因为替好友报仇,带着三十几名愿意跟随他的游侠进了羌地的贺兰山,被县令误以为死于羌人之手,等他回到家乡时才知道自己错过了天子的使节,就连忙带着还剩下的十名游侠往雒阳而来。

    “王兄真是豪胆,千里赴贺兰山,只为朋友之义。”程昱不由夸赞道,他身旁的羽林军官也是极为佩服王越和他身边那些活下来的游侠,这些人若是单打独斗,恐怕羽林军中士兵没几个人是他们对手。

    一同上路以后,程昱发觉这位新结识的游侠身上并没有太多江湖气,倒是非常讲究礼节尊卑,让他大为惊奇,觉得若是他能读些兵书战策,也许不失为一员良将。

    押着那些盗匪,跟在队伍后面的十来个游侠也都是兴高采烈,他们跟着王越一同上雒,一来是他们钦佩王越的剑术为人,二来当个游侠始终都是被人所轻,虽然他们可以不屑一顾,但是心里总是想着能出人头地,光耀门楣的,现在有程昱和羽林军官的担保,他们都是放下了心。

    五天后,南宫外,王越穿着一身羽林军盔甲,和身后的十来名穿着剑士服的游侠都是一脸紧张,他们虽自命侠客,可是在世人眼里却是些游手好闲,动辄杀人的凶徒,此时能得到天子召见,心里俱是忐忑不安。看到他们的模样,穿着黑色文官服的程昱虽然也和他们一样,但是表面上要平静得多。

    “几位不用如此拘谨,请随我来。”郭喜看着腰板挺得硬邦邦的王越等人,脸上出了几分笑意,似乎天子每次见的这些武人,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跟在郭喜身后,王越和他身后的游侠们都是屏住了呼吸,目不斜视地跟着走,一路上倒是安静异常,连口大气都不敢喘,程昱虽然要好些,不过也是同样极为恭敬。

    “羽林郎王越,侍中郎程昱觐见!”随着宦官一声声地通禀,程昱和王越两人被引入了建章宫的内殿,至于那十一名游侠则是被拦在了外面,没有天子的命令,他们是不能进入的。

    “臣王越(臣程昱),参见陛下!”按照先前宫中司礼宦官所教的礼节,王越和程昱同时跪拜在地,双手扣握后,以朝觐之礼参拜道。“免礼,赐座!”刘宏看着显得有些拘谨的两人,开口让身旁的郭喜奉上了坐垫,接着目光看向了年纪稍大的程昱,然后又落在了显得有些削瘦的王越身上。

    几乎是被天子目光扫到的刹那,王越下意识地手放在腰间,作出了拔剑的姿态,作为一个身经百战的剑客,他本能地感觉到了危险,当意识到自己的佩剑早就解在宫门外时,他才醒悟过来,不由诧异地看向了天子。

    “王卿不愧是剑术高手。”看到王越那倏然即逝的拔剑动作,刘宏笑了起来,作为曾经的一名黑市格斗家,他的血管里流淌着好战的血液,和黄忠他们这些纯粹的武将相比,王越显然在步战上要厉害得多,刘宏可以肯定,就算是以后以勇猛著称的吕布下了马,与王越短兵相接的话,也不是他的对手。

    王越心中已经从骇然转为了惊佩,他怎么也想不到年少的天子居然也是一位高手,而且是如此的高深莫测。

    刘宏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以他现在的年纪,身上所具备的武术,恐怕连三成的威力都使用不出来,和王越切磋的话,也没有丝毫裨益。

    和两人谈论了一会儿衮州和辽东的风土人情后,刘宏看向程昱道,“朕知道程卿为人刚正,所以打算让你出任司隶校尉一职,希望你不要辜负朕对你的期望。”程昱进宫前,刘宏调阅了他在东阿县的履历,发现他在改名前,曾被举为县中的狱吏,因为秉公执法而得罪了当地豪强,才辞官进山,更是改了自己的名字。

    程昱听了一愣,司隶校尉是朝中重职,朝会时和尚书令、御史中丞一起都有专席,号为‘三独坐’,不但负责京师治安,更是可以弹劾三公这样的显臣,想到这里,程昱抬头看向了天子,重重地叩头在地道,“喏!”他本就是性格刚强的人,天子托以重负,他自当领命,忠心王事。

    “京畿治安,朕就交给你程仲德了!”刘宏笑了起来,接着才朝王越道,“听说王卿带来的几位游侠儿都是剑术高手,正好朕身边的执金吾平时也习练剑术,不如让他们切磋一二如何。”

    “一切唯陛下之命是从。”王越答道,接着起身道,“臣去让他们准备一下。”

    “也好。”刘宏点了点头,接着让郭喜带着宦官去取技击较量用的木剑进来,然后朝身后站着的刘步道,“等会儿来的可都是身经百战的剑客,就算输了也不丢脸,不要逞强。”

    “喏!”刘步低声应道,不过眼中却出了几分不服,他们二十八名执金吾受天子教导已近三年,每日的训练是羽林军的数倍之多,那日诛除宦官,他们更是杀了不少其蓄养的游侠死士,倒是不太相信还有谁能在单打独斗中击败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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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5-3 11:10 | 显示全部楼层
正文 二十.这就是凉州


    大殿之内,十名游侠跟着王越,拘谨地踏进了天子所居的建章宫,他们穿着短打的剑士服,每一个人年纪都在二十左右,只是面容有股沧桑之色,过去国家动荡的几十年内,有无数和他们一样的青年走上了游侠这条道路,但最终仗剑行侠的理想被无情的世道摧毁,或沦为豪强的爪牙为世人唾弃,或颠沛流离半生,估终老.***

    王越能体会身后那些兄弟的心境,游侠的悲哀莫过于纵有雄心壮志,也无奈出身卑微,想要出人头地,就要违背本心,结好权贵,如今天子给了他们机会,就如同溺水之人突然看到了脱离苦海的希望,想到这里,王越看向那些陪着自己跨越千山万水,同生共死的兄弟,不由握紧了拳头。

    拿起比试用的木剑,那些显得拘谨的游侠顿时如同脱胎换骨一般,浑身透出了一股血腥,程昱虽然性格刚戾,但也是觉得一股窒息的难受感觉,心里觉得这些游侠实在太不懂规矩,竟然在天子驾前如此大胆,不过当他看向天子时,才发觉天子并没有一点不悦之色,反倒是看着那些游侠的目光中有些难以说明白的感情,似乎是怀念,又似乎不是。

    “请!”执金吾虽然见过血,可是和这些少年闯荡的游侠相比,无疑在气势弱了许多,不过身为天子死士的荣耀却让他们抵住了这股常人见了怕就是要弃剑认输的血腥气息,沉声大喝间,挥剑抢攻。

    刘步看着场中相较的两人,心中暗暗着急,此时虽然只过了数十招,可是他已经知道己方的落败是迟早的事情。“人家是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输了也不丢人。”刘宏开口道,此时他已经相信面前王越和这十名游侠是帝国一流的步战好手,就如同昔年孝武皇帝时期李陵所率领的五千游侠步卒那般悍勇。

    直到自己一手训练的执金吾败北,刘宏才鼓掌道,看向那胜了的游侠和其他人,“不愧是身经百战,你们可愿意与王越一起做朕的侍卫?”这些人千里赴贺兰山的事情,刘宏早就听回禀的羽林军官提到,当时就起了将他们收做贴身侍卫的念头。

    只是愣了愣,那些游侠便在王越的低喝声中跪在地上道,“我等愿意。”俱是没有按宫廷礼仪回答,不过刘宏并不在意,他现在想的是如何将帝国散步于四方的游侠编为一师,当年李陵领五千步卒,与八万匈奴精锐交战,斩首万余,若非叛徒出卖,后援断绝,恐怕会成就如霍去病一样的功绩,由此可见,这些被世人看作无赖的游侠其实也是忠义之辈,只是帝国没有给他们太多机会报效国家。

    程昱和领着十名游侠退下的王越离去后,刘宏挥退了郭喜等人,一个人拿了长剑,演练起招式来,帝国军队以步卒为主,但是真正称得上训练有素的只有雒阳三万不到的部队,其中可以算作精锐的也只有一万皇宫宿卫军,至于目前在西北平定羌人叛乱的帝国军队,大部都是从各郡国征调的青壮,平时只进行一些简单的训练而已。

    放下长剑,刘宏坐在了案前,帝国的军队无疑已经不复往昔的强悍,现在是该到了重振军威的时候了,将自己总结的军事训练方法一一书写完毕,刘宏站了起来,他并不懂军阵之道,目前所能做的就是让帝国的士兵可以真正做到一汉当五胡,而不是凭着甲兵之利。

    “望西北,射天狼!”走出大殿,刘宏看着夕照下的苍茫宫殿,思绪飞到了千里之外的凉州战场。

    西北古道,背着行囊的贾诩同样看着天际尽头落下的如血残阳,一脸风霜的他看上去不像一个才二十出头的青年,尤其是那双让人觉得有些漠然冷意的眼睛更不像是这个年纪该有的。

    “这就是世道!”看向身旁地上躺着的一具尸体,贾诩低喃道,接着他蹲下身从尸体上翻出了水囊和干粮,这个人本是他的同伴,不过现在已经死了,虽然不是他杀的,可是和他杀得也差不了太多。

    啃着干涩的干粮,贾诩艰难地咽了下去,水囊里的水不多,他必须合理的分配,不过羌人已经席卷了这一带,也许前方的村庄早被摧毁,水井里也被羌人扔了腐败的尸首。

    推测着各种可能,贾诩面无表情地向前走着,他并不后悔自己离开金城,因为他从不将自己的命运交给别人,哪怕那个人是他的父亲。

    夜渐渐地黑了,虽然是四五月间,可是凉州的晚上依然寒凉,走进残垣断壁间犹自余烬未熄的村庄,贾诩脸上没有半点表情,一路上这样的村庄他看到了太多,遍地的血和被虐杀的尸体,那些叛乱的羌人如同野兽一般破坏他们所能看到的一切事物。

    贾诩觉得自己的血也许是冷的,因为他发现自己现在看到那些尸体已经再也没有半点反应,就像是看着路边的野草一样,走进一处还没有完全倒塌的房屋,他放下行囊,靠在角落里看向天上如同狼牙的新月,皱了皱眉,接着站了起来,这几年凉州死的人太多,狼也多了起来,他不想在半夜里被咬断脖子。

    快走出村子的时候,贾诩忽然警觉了起来,他听到了声音,拔出腰间的环首刀,走向了一旁的废墟堆,很快他看到了出的一只手,还刀入鞘,贾诩转过了身。

    似乎知道外面有人,那只手的主人在废墟下挣扎了起来,“救救我的孩子!”女人虚弱的声音在贾诩身后响起,贾诩的脚步迟疑了一下,可是很快他又重新开始朝前走,他的干粮和水不多,不管是多大的孩子,都不是他能救得了的。

    “求求你!”女人挣扎着爬出了废墟,看着视线里模糊的背影伸出了手抓着,她的怀中护着一个刚出生没多久的孩子,随着女人的挣动,孩子哭了起来。

    “谢谢!谢谢!”眼前一片模糊的女人感觉到面前有一个黑影蹲了下来,抱走了自己怀中的孩子,她不知道那个人是什么人,可是脸上出了笑容,当贾诩再看向她时,她已经死了。

    “我救不了他。”看着怀里只剩下一口气息的婴孩,贾诩朝地上的女人道,然后离开了村庄。

    听着旷野里传来的狼嚎声,贾诩看了眼已经在身后远处的村庄,头也不回地走向了前方的黑暗。

    这是一处干燥的土穴,几头幼狼蜷缩着,等待着捕猎的母狼回来,贾诩看着那些狼崽,忽然低头朝怀中襁褓里的婴孩道,“你有救了。”他的声音平静,有种森然的冷血感觉。

    刚出生不久的狼崽还不太会辨识危险,贾诩将三头狼崽一一从土穴里摸了出来,然后掐断了它们的脖子,将怀里的襁褓放入了土穴内,接着看了一眼似乎一直睁着眼的婴孩,转身离开了。

    孤寂的清冷月光下,响起了母狼凄厉的哀嚎声,此时已在远处的贾诩没有回头,他的脸上依然没有表情,只是冷漠的眼神里有了几分哀戚。这就是凉州,人和野兽比邻而居,命如草芥的地方!贾诩这样想着,自嘲地笑了起来。

    估地走着自己的道路,贾诩并不知道自己该去玩何方,他只是想要离开凉州这块土地。

    武威姑臧,高虎并没有找到他们要找的贾诩,这个在当地名不见经传的青年在很小的时候就随着父亲去了金城,没人知道他现在到底在哪里。

    “看起来只有先去段将军那里了?”虽然没有找到贾诩,但是高虎所要找的另一个人,李儒此时已在队伍中,这个眉目里透着一股阴柔的英俊青年的确有着出众的才华,一路上所遇到的数股羌人盗贼,在他的出谋划策下,都被马腾父子以较小的代价解决了。

    “段将军是我凉州名将,能在他帐下,倒是不用担心安全问题。”李儒看着地图,有些犹豫地道,“只是如今段将军已经深入羌地,我们这一路过去,怕是有些危险。”

    “这个不用担心,陛下派出了羽林左骑,等他们到了,我们就有一千三百多骑兵,就算是遇到两三万羌人,也足可自保。”先羽林左骑出发的黄忠此时已和高虎等人汇合,知道天子意思的他接口道,高虎和他带来的羽林军加上马腾父子的家兵也有五百人之众。

    马腾没有说话,他只是专注地看着地图,从小出生在羌地的他很清楚羌人的可怕之处,他们以老死于病榻为耻,作战时非常悍勇,要打赢他们,就只有比他们更嗜血,羽林军虽然训练有素,武器精良,可是他们还不够凶狠。

    “其实我们可以护送辎重的队伍一起出发,虽然速度慢了点,可却是最稳妥的。”李儒想了想后道,现在他已经是这支队伍的军师,当然若是贾诩在的话,一定会抱以冷漠的目光,一千三百多的精锐骑兵,已经算得上一股可以改变战场的力量,足以给羌人致命一击,不过李儒不是贾诩,而此时的贾诩也不是以后有过太多经历的毒士,而是一柄森冷的妖刀,嗜血而不知道收敛锋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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